【冰秋】茧里蛾（12）
高虐预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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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侠paro，魔教遗孤冰x散侠沈
私设如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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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拉看无间仇恨
沈清秋猛然睁眼，已是一身的冷汗。
眼前很明显是一个人工挖制的洞穴，墙壁刀削斧刻，竟是人生生用一道道剑气凿出，墙壁上满是晦涩难懂的经文和斑驳褪色的壁画。
他发觉自己躺在一个石床上，身下垫着好几层衣物，手臂上的伤口也被细心地包扎好了。而洛冰河则伏在床边，看样子陷入了沉睡，眉心紧蹙，满头大汗的样子仿佛被噩梦缠绕。
沈清秋立即注意到，四周的壁图案妖异，似有黑气涌动。
种种迹象表明，恐怕他是误入了一个魔教前辈的洞府，而墙上残存的魔气触发了洛冰河的心魔，这才将二人拉入梦境之中。
沈清秋尝试运转内息，右手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部分，但经脉全废，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道。不幸中的万幸是丹田中尚存些许内力，他便将洛冰河扶到石床上，左手抵住他的后背为他运气。
洛冰河活死人般垂首坐着，周身黑气四溢。沈清秋知道他已经醒了，只是心魔缠身神志不清。
“冰河，静气凝神。”沈清秋将内力缓缓输入洛冰河后背，不知是在对他那徒弟说话，还是在自言自语，“我修雅剑的徒弟，绝不会栽在心魔上。”
心魔一物人皆有之，寻常修道者念个清心诀便能扛过去，嫌少会触发如此蛮横的魔气。沈清秋扪心自问，自己教徒虽称不上可圈可点，但好歹用尽了心血，绝不至于误人子弟，洛冰河的被心魔影响之深，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然而就在这时，只听洞穴深处一阵巨响，山石崩落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长鸣，石洞的墙壁猛然碎裂，只见一头似蟒又似犀的巨大魔兽横冲直撞而来。
黑月蟒犀，真是好巧不巧！
沈清秋眼神一凌，一把便将洛冰河丢了出去，左手拔出修雅，剑花将周围落石打碎。
黑月蟒犀是北疆的魔物，出现在此地便证明这洞府大有蹊跷！
果不其然，只见被那魔物撞开一个大洞的墙壁后面，露出的是一片巨大裂口，下面烈焰丛生，满是厉兽毒虫，赫然一副魔窟景象！
沈清秋大骇，这洞府下方，竟是前朝魔教遗址！
南北魔教本不分家，一直为天魔血脉所统领，只因十八年前一场大乱才分崩离析。江湖正派借机将前任教主剿灭，曾经辉煌一时的无间魔宫也沦落为虫渊兽巢。
都听说上届魔君身陨后，将身边的绝世宝剑藏在了魔窟深处，只有天魔血脉才能将深渊的禁制打开。多少年来，无数武林人士都觊觎那传说中能一统天下的魔剑，然而无间深渊从未有人踏足，这一次也不知是被什么力量激活，竟然能让黑月蟒犀这等庞然大物都穿过来。
不等沈清秋多想，只见那巨大魔物嚎叫一声，便冲他扑咬过来。若是搁在从前，沈清秋拼尽全力还能与其一战，可如今旧伤未愈，右手筋脉全费，所剩无几的内力大多也传给了洛冰河，沈清秋空有一身本事，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沈清秋被那四溢的魔气撂倒在地，只觉得内脏都被撞成了碎片，只得将满口污血生生往肚子里咽。
沈清秋暗道自己逍遥一世，如今竟要死在这等魔物手里，先不说他那一世英名，更何况自己那个还清醒不过来的小徒弟……
然而沈清秋一回头，便怔住了。只见洛冰河双手抱头，痛苦地跪在地上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。他似是对无间深渊有感应一般，浑身黑气大盛，一股股魔气如炮火般四处迸溅，一双眼里满是血丝，额头浮现出了妖异魔纹。
沈清秋顿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底。
——天魔血脉。
洛冰河只觉得整个人好似被熔岩冲刷，脑中仿佛有几百个火山同时爆发。尽管他痛得神志不清，可一见沈清秋受伤，下意识地猛然起身，手持断剑，如鬼魅一般冲向了那怪物。
黑月蟒犀被天魔血脉所震慑，方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弱了下去，被狂躁的洛冰河连连刺中要害。
然而随着战斗的天平明显向一边倾倒，沈清秋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。无间深渊恐怕就是响应天魔血的召唤而开，尽管不愿相信，但自己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徒弟，就是传说中的天魔至尊。
随着洛冰河一剑捅入了黑月蟒犀的脖颈，巨兽轰然倒下，洛冰河断剑脱手，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。
只见洛冰河一席白衣染血，是不知是自己还是那魔兽的鲜血，沈清秋顾不得其他，强压下腹脏阵阵剧痛，走上前去将最后几道内力打入洛冰河心口。
管他是不是魔教后嗣，我沈清秋绝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在眼前殒命！
魔气与真气相撞，只见洛冰河呜哇吐出一大口污血，将沈清秋前襟染得一片鲜红。
过了良久，只见洛冰河额头印记缓缓消失，他抬起头，虚弱唤道：“……师，师尊？”
“我在。”沈清秋应了一声。随后他沉默了许久，终于开口道，“你是魔族。”
“我……”
沈清秋闭上眼，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
“刚刚在梦境里，有个黑影……”洛冰河看上去格外的心虚，急忙争辩道，“师尊！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我……”
然而沈清秋只觉得胸口一阵异动，他将被血染红的衣襟拉开，只见自己的那本手记已经被洛冰河的鲜血浸透，其中那个小纸包正窸窸窣窣地颤动。
在洛冰河惊愕的目光中，沈清秋将小纸包打开，只见里面那只早已死去多时的蛾子，竟然在洛冰河血液的滋润下又活了过来，正挣扎着扑棱着翅膀。
能将血蛊虫激活的，只有蛊师的血。
眼见着沈清秋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，洛冰河终于慌了神，哆哆嗦嗦地唤道：“师尊？”
就在这时，只听石洞外一阵异动，隐约只听人声交谈，其中尖利的女声正是那南疆圣女无疑。
“方才异动绝对是无间深渊打开，我就说那小子怎地那般厉害，原来是天魔血脉！”
“你们快将这洞口凿开！”一阵鞭声作响，不知是哪个魔族长老在外面吼道，“圣女说了，只要将那天魔后人拿下，今天便是我教一统江湖之日！”
不知不觉沈清秋已是一身冷汗，眼前洛冰河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，俊脸上一片煞白，满是绝望之色，像是被吓傻了一般。
洛冰河从小便跟在自己身边，这茧里蛾绝对不可能是他饲养的。但是不管真相如何，若是洛冰河落入了纱华铃等人手中，那就代表他们掌控了茧里蛾的母蛊，而中原百姓的性命都将被魔教玩弄于鼓掌之中！
沈清秋闭上眼，不去看看着洛冰河那副绝望的神色。
冰河啊冰河……
再睁开眼时，沈清秋脸上最后一丝纠结消失殆尽，眼底已然是决绝之色。
“我只道你天赋异禀，没想到竟是天魔血脉……”沈清秋面若冰霜地冷笑一声，“不愧是你啊，洛冰河。”
“师尊！我也不知道的……我。”洛冰河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，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一般，“我也不想的，您别不要我！”
“你别跪我！”
沈清秋厉声喝道，一甩袖将他挥倒在地，转过身不再看他。
洛冰河的眼神太过悲伤，那黑漆漆的眼睛，湿漉漉的，懵懵懂懂，就这么怔怔地盯着他，就像五年前两人在街上初遇时一般，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狗。
“师尊……您要杀我吗？”
“我不杀你。”沈清秋将手捏得死紧，一字一句道，“天魔血脉一出，天下必乱，你还是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吧。”
洛冰河步步后退，一回头便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沟壑。层层烈焰翻滚不息，飒飒魔息鬼哭狼嚎，好一个人间炼狱。只见他扭过头，豆大的泪珠溢满了眼眶，可怜兮兮地哀求道：“师尊，我怕……”
啊，他又在撒娇了，就像以前一样，沈清秋想，每次只要他一撒娇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但这一次，沈清秋只是咬紧了牙关，哧啦一声拔出了腰间修雅，看向洛冰河的眼神再不复当年温情。
“你是自己下去，还是要我动手？”
洛冰河不死心。他不信，会给他披衣服，给他手抄的秘籍，会为保护他受伤，对自己这么好的师尊会拔剑对着自己，会推自己下去。
直到沈清秋一剑刺中他的胸口。
沈清秋没想刺他，他本想挥剑吓他一吓，没想到这孩子似是傻了一般，躲也不躲，就这么被一剑中了胸口。
洛冰河一言不发地看着他，紧紧攥着剑刃，手掌血流如注。沈清秋手腕抖得厉害，他只觉得火热有力的心跳从那年轻的胸膛传来，如同纸包里那只挣扎求生的蛾子一般，只要再微微用力，便会被轻易碾碎。
沈清秋猛地将修雅抽回，眼见着洛冰河眼中再次浮现出光芒，如同死灰复燃时的火星一般。但随即沈清秋伸手轻轻一推，便将那光芒一举掐灭。
当年那如同惊鸿照影一般的微笑，如今只剩下远远消失在悬崖顶端的冷眼。在坠入深渊的那一霎那，洛冰河仿佛在沈清秋的脸上看到了转瞬即逝的痛苦挣扎，但紧接着他的视线便被层层黑雾所遮挡。
师尊……
沈清秋。
……
失去了天魔血感应，无间深渊迅速合拢，那只小蛾子扑腾了两下，也不再动弹了。
叮当一声，修雅落地。随后只听洞口哗啦啦一阵巨响，光芒照进，沈清秋知道魔族之人已经追进来了。
遗迹入口只有天魔血脉才能开启，洛冰河是唯一能从无间深渊进出的人，躲避魔教的追捕自然是最好不过了。
沈清秋颓唐地坐在原地，右手经脉阵阵作痛，嘴里含了半天的那一口瘀血再也忍不住，吐了一地。
纵横江湖十余载，有些事情拿得起，却再也放不下了。如今那跟了自己多年的小徒弟被自己一掌打入无间，身边只剩一柄断剑，沈清秋只觉得心如死灰。
为了天下牺牲一人，对一个孩子而言未免太过不公了。
……说好了要保护他的。
“冰河，为师食言了啊……”
什么大道，什么尘缘，已没什么好在乎的了。
耳边喧嚣声渐近，然而还不等那脚步声近前，沈清秋只觉得后颈一痛，意识消散前，眼前最后闪过的竟是一对蛇瞳。
等到洛冰河取到那传说中的绝世宝剑，从那深渊出来自然不是问题。若他此次能侥幸从魔族中人手中逃脱，这条命，就留给洛冰河来取吧。
tbc.
从这章往后没有甜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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